青春小说 现代都市 我死后,女帝杀光文武百官秦乾戚良骥小说
我死后,女帝杀光文武百官秦乾戚良骥小说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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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楠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秦乾戚良骥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我死后,女帝杀光文武百官秦乾戚良骥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江楠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李策哼了一声,“你问我信不信?”“秦乾,我信过你,信了十年。”“可到头来呢?”他抬起手,掀开了裤腿,露出了下面空空的残肢。“我就是因为信你,我家破了,腿没了,活着的每一天,都像死了一样。”“秦乾,如果我有机会出去,我一定要弄死你。”一句话砸下来,秦乾没接话。空气很冷,墙壁很湿,水滴落地的声音也听不清了。李策抓住衣袖,用力撕扯,布料却纹丝不动。他眼里闪过一丝疯狂,张口就咬住衣袖,像野兽一样撕咬。秦乾下意识伸手想阻止,却对上了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,那眼神里的杀意让他僵在原地。一截染血的布条被李策狠狠甩在他脸上。“从今往后,你我割袍断义,不死不休。”李策的声音落地,牢房里安静得像时间停住了。秦乾没回答,手指动了动,像是想抓住什么,却又松开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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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策哼了一声,“你问我信不信?”
“秦乾,我信过你,信了十年。”
“可到头来呢?”
他抬起手,掀开了裤腿,露出了下面空空的残肢。
“我就是因为信你,我家破了,腿没了,活着的每一天,都像死了一样。”
“秦乾,如果我有机会出去,我一定要弄死你。”
一句话砸下来,秦乾没接话。
空气很冷,墙壁很湿,水滴落地的声音也听不清了。
李策抓住衣袖,用力撕扯,布料却纹丝不动。
他眼里闪过一丝疯狂,张口就咬住衣袖,像野兽一样撕咬。
秦乾下意识伸手想阻止,却对上了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,那眼神里的杀意让他僵在原地。
一截染血的布条被李策狠狠甩在他脸上。
“从今往后,你我割袍断义,不死不休。”
李策的声音落地,牢房里安静得像时间停住了。
秦乾没回答,手指动了动,像是想抓住什么,却又松开。
墙角的水滴声一声一声落下,滴在地面上,溅起微弱的回响,冷得刺骨。
空气里湿得发闷,连呼吸都像被堵住。
两个人,一个坐着,一个靠着,谁也没再开口。
然而就在此时......
牢门外,却传来了一阵声音。
铁链,开锁,脚步,然后越来越近。
“秦乾!”
一声呵斥,如炸雷般响起。
牢门被推开,铁锁撞在墙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秦傲风站在门口。
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官服,帽上的翎羽有些歪,靴子沾着泥,袖口的布料磨得起了毛边。
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!”
他进来,眼神里满是厌恶,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,手指着秦乾,着火气。
“我秦家满门忠良,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!”
“看看这里,看看你自己,你是不是非得把秦家的脸丢光才甘心?”
“现在秦家已经够丢人了,你还不嫌不够!”
“你知不知道,家里因为你,已经被人戳了多少脊梁骨?”
“你这个逆子,三年前的事已经把秦家拖进泥潭了,现在你又带着一群流民来闹事,你是不是要把家里彻底赶尽杀绝才甘心!”
秦乾垂着手,沉声开口:
“父亲,家里困顿,我知道。”
“但这件事,不是我的错,抚恤金被克扣,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?”
秦傲风一拍手,冷笑了一声:
“不是你的错?”
“你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?救世主?英雄?”
“秦乾,你别忘了,三年前的事,朝廷拿出多少证据证明你通敌叛国!”
“你以为你站在这里,还有脸和我说是别人的错?”
他顿了顿,抬手指着牢房里的一群流民:
“他们信你,那是他们傻!”
“可你现在还想拿着这些人的信任,往秦家身上泼脏水,你良心呢?”
秦乾语气一沉,硬声道:
“父亲,我从未想过拖累秦家。”
“可这些人,确实是无辜的,他们的家人......”
秦傲风猛地打断他:
“闭嘴!少拿那些死人说事!”
“当初的事,秦家是怎么保你的?我跑了多少次乾清宫,求了多少人,你知道吗?”
“可你呢?非但不知悔改,还要闹到这种地步!”
他说着,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喘了口气。
“秦家现在什么情况,你知道吗?”
“你妹妹为了讨好秦墨,天天往他跟前跑,连个像样的婚事都定不下。”
“你母亲呢,天天在家抹眼泪,连门都不敢出。”
“还有你奶奶,为了救你,三天两头跪在宫门口,要不是我拉着,她早就命都没了!”
“可你呢?!”
“你被放出来了,秦家落得一身烂账,你倒好,还敢带着人跑到承天府来闹事!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,秦家已经被你拖累到最底了,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?”
秦乾抬起头,声音低沉:“父亲,这不是拖累,这是......”
“闭嘴!!!”
秦傲风一挥手,声音更大了几分。
“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,你做的事,早就把秦家的脸丢光了!”
“你看看你自己,现在像个什么样子?”
“你当年是上柱国,护国将军,可现在呢?”
“你这个样子,站在这里,就是个笑话!”
牢房里安静得可怕,只剩下秦傲风的喘气声,像是在逼着每个人听。
忽然,角落里,一个瘦小的身影站了起来。
“不是的。”
声音不大,却清清楚楚。
秦傲风转头看过去,目光落在小安身上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,敢插嘴?”
小安抿着唇,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,“秦乾不是坏人,他是好人。”
“他是唯一一个,愿意帮我们的人。”
“他不是带我们去闹事,他是带我们去伸冤。”
“蒋英霍克扣抚恤金,害得我们家破人亡,难道不该讨个说法吗?”
“你说他害了秦家,可是,如果没有他,你们秦家还能站在这里吗?”
“如果没有他,我们这些人,还能活着吗?”
“你根本就不配骂他!”
小安喘着粗气。
但话音刚落,秦傲风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他猛地转身,抬手一巴掌甩过去。
“啪!”
小安瘦弱的身体被打得踉跄了一步,撞在墙上。
还没站稳,秦傲风已经大步上前,一把揪住他的领子,把他拎了起来。
“你还敢顶嘴?”
他抬起手,又是一巴掌。
小安的头被打得一偏,嘴角瞬间渗出血来。
牢房里的流民全都愣住了,没人敢上前。
秦傲风的手再次抬起,已经用了十成力气。
“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小杂种,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!”
可是,就在手落下的瞬间,秦乾动了。
他猛地起身,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秦傲风的手腕。
“住手!”
秦傲风被他的力道一震,手腕一疼,动作一下子停住了。
秦乾把小安从他手里拉过来,用身体挡在小安面前。
低头看了一眼小安脸上的伤,说道:“父亲,他是个孩子。”
秦傲风咬着牙,手腕被攥得微微发疼,话脱口而出:
“你也配教我?”
铁栏外透进一线光,地上的积水昏黄透亮,隐约能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子,晃动之间,像是要碎开。
秦乾没松手,声音低了几分:
“他是无辜的。”
“无辜?”
秦傲风冷笑,“秦乾,你真是长本事了!”
“我养了你二十多年,教你读书习武,教你立身处世,你都学了个什么样子?”
“今天你敢拦我,明天是不是要直接跟我翻脸?”

看到百姓的反应,王思明心中窃喜。
他看向流民,语气一冷。
“一群无知刁民,若不是朝廷及时发现秦乾的阴谋,你们或许也在死伤之列!”
“本官念你们失去亲人,只要说出受谁蛊惑前来,就不牵连责罚!”
王思明说着,眼神已经扫向秦乾。
这小子刚才当众挑战他的官威,还对衙役大打出手,必定要严惩才行。
只要这些流民供出这小子,王思明就能名正言顺将他治罪!
这是王思明打的好算盘,不想被人抓住话柄。
女帝心思难猜,秦乾被关押在神机营三年一直不闻不问。
却在近日被大赦,同时神机营的管事和兵部尚书纷纷被诛九族。
这其中必定跟秦乾有牵连!
王思明能爬上承天府尹这个位置,绝非泛泛之辈。
在这个节骨眼上,他不能让自己出现丁点错误。
但凡是跟秦乾有关的事,都必须要慎重处理。
公堂外,百姓们听到府尹的话又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起来。
“还是府尹大人明察秋毫,竟然有人利用这些将士家眷!”
“没准他们都是装的,朝廷怎么会不下发抚恤!”
“我看是嫌少,又来找府尹想再讹朝廷一笔!”
这些诛心之言刺痛的流民们满脸悲愤,
小安愤怒从秦乾怀中挣脱,不甘吼道:“你们胡说,我们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!”
“我宁可不要这些抚恤!我只想要我父亲和母亲!”
尽管他声嘶力竭,但声音还是若一叶孤舟沉默在流言蜚语的大海之中。
其余流民本就对朝廷失去信任,现在内心更加失望。
若不是还要留着性命继续伸冤,他们早就随亲人离去。
“我们的亲人抛头颅洒热血却被如此污蔑,你就是个无量昏官!”
“呸!这些狗官都是穿一条裤子的,赶走我们就是为了帮坏人打掩护!”
“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?换成你们家人战死还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吗!”
这些将士家眷十分激动,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回骂过去。
他们只感到内心懊悔,替他们失去的亲人感到难过。
质问声不断,句句都戳中秦乾的心。
他迈开步子,死死的看着端坐在公堂上的王思明,一字一顿的说道:
“大夏不是你的一言堂!”
“你若不受理我们就去皇城闹,我倒要看看大夏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!”
“放肆!大胆狂徒还敢惊扰朝廷!”
王思明猛地一拍桌子起身,指着秦乾的手都在发颤。
他没想到秦乾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!
他不禁有些疑惑,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?
莫不是......
秦乾的话不光让王思明惊到,也着实吓了小安等人一跳。
去皇宫闹?
他们可还真没敢想过。
虽然他们愤愤不平,但也只是守在秦府外。
皇城哪里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去的?
“这人怕不是疯了,竟敢说去皇城闹?”
“他以为自己是谁,还妄想去皇城,我看他连承天府也难走出去!”
“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处处帮着秦贼说话只怕也是同伙!”
围观的百姓听到后露出一脸嘲讽,都觉得秦乾在说梦话。
王思明缓过来些,他摆出官威,厉声喝道。
“朝廷对秦乾造反一事早有定论,你们口口声声要伸冤,究竟是何意图?”
“大闹公堂本官就可以将你们治罪!质疑朝廷质疑陛下,更是论罪当诛?”
百姓们一听认定这些人是秦乾的跟随着,各个义愤填膺。
“杀了他们!杀了他们!”
就在这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。
“王大人糊涂,不管秦乾是否造反,可将士们的确是为保护大夏而亡,凭什么他们的家人要受此委屈?”
众人循声望去,一名女子缓缓走出人群。
女子身着华府,气质高贵,举手投足间满是世家千金风范。
当女子走到堂前,肌若凝脂,琼鼻皓齿,一条修身的黛绿色长裙,宛若从山水画总走出。
当看清他的面容后,秦乾忍不住捂着心口,只见到揪心的刺痛。
凌婉倩,吏部尚书千金。
也是,自己曾经的未婚妻。
二人定下婚约许久,却被他一句家国未定何以安家为由,一再推迟。
至他被封为上柱国,才决定择日完婚。
可谋逆之事一出,凌家迅速退婚。
凌婉倩态度大变,迅速跟秦乾划清界限,两家从此再无来往。
这还是秦乾三年后,头一次看见凌婉倩。
王思明也认出来,立马起身,讨好的打招呼。
“不知凌小姐前来,有失远迎。”
凌婉倩可是吏部尚书爱女,若是稍有得罪可会影响到他的官场之路。
王思明心中疑惑,为何凌婉倩会来到承天府?
凌婉倩径直从秦乾身边走过,看都不看一眼。
她来到王思明面前,微微点头表示回应。
“王大人,我正巧路过见许多人围观这才上前一看。”
她适时提醒王思明,此事再闹下去恐怕难以收场。
王思明十分精明,立即听懂她的意思。
“多谢凌小姐关心,本官正在审理......”
没等他说完,凌婉倩便再次开口。
“刚才我也听到牵扯到抚恤金可是大事,若真被克扣王大人最好查个清楚!”
“若是被人质疑朝廷,王大人也会被牵连。”
听到她的话,王思明眉头紧锁。
他在心中权衡吏部尚书与兵部侍郎,两人他都得罪不起!
凌婉倩说完后站到一旁,并未打算离去。
感受到她的威压,王思明心中有些犹豫。
无奈之下,他这才向衙役下令。
“去,将蒋英霍公子传唤上堂!”
“是!”
闻言,小安等人露出惊喜的表情,总算看到一丝希望。
即使最后没能拿到抚恤,他们也能为自己的亲人出口气!
唯有秦乾表情凝重,他看向凌婉倩满心疑惑。
两人早已撕破脸,对方怎么会帮忙?
莫非,也是为了这些将士家眷?
就在他疑惑时,衙役领着一名男子来到公堂。
男子满脸不悦之色,冲着王思明就嚷起来。
“王大人何事唤我前来,我正忙着呢!”

秦乾闻言心中愧疚,面前的乞儿因为一场战争成了孤儿。
而他唯一的念想,只是让父亲归来。
真是闻者伤心,听着落泪。
秦乾喉头涌动,克制内心的情绪,轻声问道。
“你父亲是谁?”
“我爹是黑狼营的兵,他叫李虎!”
乞儿提到父亲眼中除了骄傲和思念,还有愤愤不平之色。
看得出他为父亲自豪,更想不明白为何父亲为国捐躯却无人记得。
先锋营!
虽然秦乾并未对李虎这个名字有任何印象,但是黑狼营可是当年的先锋营。
跟大武那场兵力悬殊的恶战,黑狼营上千名士兵自愿请缨作为先锋上阵。
若不是先锋营用性命杀出一条血路,即使军神秦乾也无法逼退大武二十万铁蹄。
“既是先锋营烈士家属,朝廷定然会下发抚恤金,你怎会沦落至此?”
“哪里来的抚恤金!一分一毫都没瞧见过!”
乞儿大声冲着秦乾叫嚷,情绪也变得异常激动。
他胸口剧烈起伏,仿佛被刺穿他内心最痛苦的回忆。
“若非家中实在揭不开锅,娘亲也不会去借钱,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......”
说着说着,乞儿的声音细若蚊吟,低下头时不禁掩面悲泣。
乞儿小小年纪失去双亲,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。
秦乾心中不忍,对乞儿的愧疚也更深了。
“不可能!”
他不敢相信,当年战死的士兵家属都没拿到抚恤金。
夏映雪虽然迁怒于他,却不会苛待这些战死的士兵。
“或许朝廷遗漏,你自可去领取抚恤金。”
话音刚落,就让一群流民炸开了锅。
“哼,秦狗别在这里假惺惺,抚恤金压根就没见过!”
“呸!给他废什么话,若不是秦乾跟大武勾结,我等家人岂会白白送死?”
一时间,流民情绪异常激动,纷纷围了过来。
秦乾并不畏惧这些流民,知晓他们不过是满腔悲愤,无处宣泄罢了。
况且,这些流民饿得骨瘦嶙峋,根本没法伤到他。
通过众人愤慨的言论,秦乾也了解到残酷的真相。
自他进神机营马厩,那些曾跟随他上战场的士兵全都被克扣了抚恤金。
一老妪抬起手臂就要朝秦乾砸下来,脸上却早已老泪纵横。
“你秦家做的孽为何牵连我孙儿!他还未到弱冠之年就上战场,他如此相信秦乾,可最后却被说成是大武的狗腿子......”
“这抚恤金,我老婆子宁可不要,可我孙儿不该白白被污了声名......”
老妪的拳头毫无力气,即使砸在秦乾身上也不痛不痒。
她因体力不济,直接瘫坐在地上,捶胸顿足的痛哭起来。
秦乾心中悲恸,这些本该享受烈士待遇的将士竟被如此亏待。
老妪的话引起其他人的共鸣,众人不禁红了眼眶,一片悲鸣。
秦乾看着眼前一幕,心中异常愤慨!
只因这些人对他忠诚,不信他会造反就被世人针对。
越听下去,秦乾的拳头越攥的更紧,眼中满是熊熊怒火。
“连抚恤金也敢扣下,只怕他有命拿没命花!”
他一人受苦无妨,可大夏的士兵不能白白牺牲!
秦乾周身散出一股杀气,震慑住周围的流民。
那名乞儿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,却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些。
秦乾收敛怒意,他打算暂时搁置去公墓的打算。
必须要为这些烈士讨回应得的抚恤金!
他看向乞儿所站方向,语气坚定无比的保证道。
“你爹不会白白牺牲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!”
听到他的话,乞儿稍缓片刻才回过神来。
晶莹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后又瞬间变冷,只剩下不信的神色。
“算了吧,你们秦家全是坏人,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!”
见一个十岁小儿都对自己有如此深的误解,秦乾只觉心中一片悲凉。
不过,他并未打算改变主意。
只求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。
秦乾蹲下身子,语气无比诚恳再次开口。
“无论你相信与否,我说到做到!”
见他态度如此诚恳,乞儿心中也有些动容。
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,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。
乞儿犹豫片刻,立即向周围认识的人招手。
“大家过来,这人说能帮咱们拿回抚恤金,赶紧来啊!”
随即,一群男女老少纷纷上前。
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,谁愿意做流民。
“秦家人何时如此好心,怎会帮我们讨回抚恤金?”
“没错,我夫君当年错信秦贼抛下妻女离家,可他绝对想不到闺女最后却被活活饿死!”
“即使人死依然无法安息,还要被人挖坟开棺,可那秦乾却还活着,天理何在?”
......
众人七嘴八舌的咒骂,将心里对秦乾的恨意全都倒了出来。
秦乾心如刀绞,悲愤交加,为死去的将士痛心疾首。
放在三年前,他断然不会听到一句这样的辱骂。
那时的他风光无限,人前人后都备受敬仰。
往事浮上心头,秦乾微微叹息一声,一言不发。
不过,他此刻没心情继续感慨。
从这些烈士家属的言论中,秦乾也得到准确的线索。
“你们是说,克扣抚恤金的人是蒋英霍!”
此人他是知道的,兵部侍郎蒋向文的侄子。
三年前,就听闻这小子仗着蒋向文的权势作威作福。
之前还有秦乾坐镇,他不敢太过嚣张。
既然兵部尚书能指使刘管事折磨自己,蒋英霍敢克扣抚恤金也就不足为奇。
见秦乾表情诧异,乞儿顿时露出一丝失望表情。
“我看你也是不敢跟他斗的!他可不好惹!”
秦乾闻言脸色一变。
笑话!
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的侄子,有何可俱?
“斗!抚恤金是你们应得的,定然要拿回来!”
秦乾不假思索,说的十分坦然。
他的话在这群烈士家属心中激荡起涟漪。
三年来,他们为了拿到抚恤金可是碰壁无数。
“小子,你先别逞能,大话谁能敢说,做到才算!”
依然有人不信,提出质疑。
众人也纷纷点头,多次的失望早已让他们涨了教训。
秦乾无奈。
若是三年前,他一言既出,从未有人敢质疑。
如今,一切都变了。
他没有纠结,而是带头走在前方,指着衙门方向振臂一呼。
“走!去衙门讨回公道!”
虽然秦乾如今手无半点权柄,可他相信大夏的法典不会姑息奸人。
“去衙门?”
“这......”
听到要去衙门,一群人都有些迟疑。
不少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,一看就没少挨板子。
“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,这是想让官府把我们抓起来!”
“对,不能去!”
看见众人误会自己,秦乾无奈至极。
沉吟片刻,他转身面向众人。
“无论你们信与不信,我必定拿回抚恤金!若相信就随我前去!”

皇城回春阁内,一处床榻旁支满了火炉。
寻常妃子都难道一见的银霜碳仿佛不要钱般大肆投入火炉,明明屋外寒霜腊月,屋内却炎热如夏。
时任当朝太医之首的五品太医戚良骥眉头紧锁,手中动作不断,几乎不敢有片刻停息。
凝视着秦乾那面若白纸,气若游丝的模样,夏映雪却还是淡然的问道:
“勘察的如何?”
“他这副样子,可是装的?”
戚良骥沉默了片刻,无奈的苦笑出来。
“禀报陛下,上柱国这些年历经困苦,受尽困苦,几乎是油尽灯枯。”
“光看他身上伤痕,几乎是大疤套小疤,小疤添新伤。”
“若不是上柱国前些年在军中锻炼了体魄,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。”
夏映雪摆了摆手,美眸之中满是不耐烦。
“不过是让朕心软的苦肉计罢了。”
“朕这些年虽然下令将他囚禁在神机营内砍柴喂马,但并没有下令折磨他。”
“他如今这副模样,肯定是串通了秦老太。”
“一个不顾高龄跪地祈求,一个暗自伤己演一出苦肉,真是好计谋啊。”
戚良骥吞了吞口水,还是忍不住说道:
“陛下,上柱国身上许多伤口化脓腥臭,这可不是仓促间就能......”
戚良骥话没说完,夏映雪突然扬唇一笑,不过那双美眸之中,却冰冷如渊。
“朕叫你来是救人,可不是让你来乱嚼舌根!”
“你到底收了秦家多少好处,替这个意图谋反的逆贼说话啊?”
见此一幕的戚良骥几乎是浑身颤抖,要知道女帝心中杀意越重,就笑的越是灿烂。
除了上柱国外,几乎无人能参透她心中所想。
“砰!砰!砰!”
戚良骥立刻跪下,数十个响亮的响头磕了下去,鲜血激满了整个地板。
“臣不敢,臣对陛下绝无二心!”
“臣只是凭借所学,说出实话罢了。”
“陛下若是不信,可再去差其余太医过来,若是和臣说的有半点差错,甘愿受陛下处置。”
夏映雪没有回应,眼睑微合。
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戚良骥砰砰砰的磕头声。
就当这位太医首阁快要磕头磕死的时候,夏映雪终于缓缓抬起了手。
“朕只说一遍,尔等听好。”
“你们不了解秦乾,但这世界上却再也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他。”
“他为了让朕心软,可是什么苦肉计都用的出来。”
“你们第一次遇见看不出来,朕不怪你们。”
“但若是日后遇见,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吗?”
戚良骥愣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“臣懂了,上柱国这是自讨苦吃,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。”
“所幸陛下慧眼识珠,看破了他的阴谋。”
夏映雪点了点头,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满意。
“你们要记住,这世界没有比秦乾这个逆贼更无耻,恶毒,禽兽,忘恩负义的人!”
“若不是朕已经答应了秦老太饶他一命,他就算死的再惨也不关朕的事。”
“等把他治好,就通知秦家把他带回去吧。”
“留在这里,脏了朕的皇宫。”
戚良骥连连点头,“臣等知晓。”
夏映雪摆了摆手,“你们出去吧,朕和上柱国独处会。”
屋内无人敢逗留,纷纷鱼贯而出。
夏映雪莲步轻挪,靠近床榻。
凝神望着那面容虚弱苍白,但骨相俊秀的青年。
脑海中的回忆突然闪回到了二人初次见面。
那时她生性爱闹,女扮男装入了太子辅名下读书,和秦乾结下了同窗情谊。
直到她天葵突来,葵水染红了床铺,身份即将败露的时候。
是秦乾挺身而出,和她交换了床铺,被其余同窗无端辱笑数年。
后面三皇兄密谋造反,计谋被秦乾戳破,走投无路的他率领着最后的死忠占领皇宫,叫嚣着要将此地付之一炬。
当时火海漫天,人群争相踩踏,枉死者不计其数,其中甚至不乏趁火打劫者。
父皇、大哥已死,三哥早就陷入癫狂。
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夏来说,任何皇子都有继承大统的希望。
唯独她这位公主,却被留在火海之中等死。
就在此时,秦乾单骑踏火而来,更是不顾尊卑,将她拥入怀中,冒死救出。
随后便是在满朝文武激讨该拥簇哪位皇子登基之时,毅然而然的选择拥护自己。
想到这里,夏映雪眉头舒展,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光。
原本以为秦乾只是想扶持一位傀儡上位,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尽心尽力辅佐自己,平日里也是悉心教导自己帝王之术。
那时自己真的以为遇上名臣救主,愿意和他共演一场君臣嘉华,与他共享权柄。
若不是秦墨出现,拿出重重证据。
让自己洞悉一切只是大武下的更大的一场棋,恐怕自己真的要下嫁于......
回忆起记忆中那刺痛的一幕,夏映雪柳眉骤然凝锁,猛然摇头,眼神再次复于寒冷。
“来人,去调查一下。”
“朕明明说的是将上柱国关押在神机营,好生照顾。”
“为什么如今他奄奄一息,身上伤痕无数?”
大夏凤啼六年,大年初二。
女帝皇恩浩荡,大赦天下,饶恕逆臣秦乾谋反罪过。
神机营马厩刘霍光勾结大武间谍,意图谋害大夏栋梁上柱国,诛九族。
兵部尚书徐文龙造反失败,畏罪自杀,诛九族。
......
等到秦乾再次苏醒,已不知道年岁过去几何。
他缓缓睁眼,发觉周围破木老屋,不过却比先前的马厩好上太多。
自己上身赤裸,伤口敷上了药膏。
“我明明应该死了,为何?”
“少爷,你终于醒了!”
听见那熟悉的声音,秦乾身形一震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当他回头看去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发苍苍的面庞,此刻正老泪纵横。
如果说这世界上,还能有少数几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。
那么眼前秦府的老管家,秦安,无疑是其中一位。
“安伯,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少爷,是陛下送你回了秦家。”
“你不知道,为了求陛下饶恕你,老夫人这半年来从不间断,去乾清宫跪求陛下啊!”
秦安擦着两行老泪,看着少爷身上的各种伤口,又怒又气,却只能无言落泪。
秦乾闻言心头一酸,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。
纵然当初自己因为被诬陷谋反,弄的名声扫地,但秦老太却还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孙子看待。
“奶奶她人呢?”
秦安为之一顿,擦泪回道:
“回少爷,老夫人感染风寒病倒了。”
“立冬过后,风雪渐烈,老夫人每日跪在乾清宫外替少爷求情,即便身披狐袍依旧难挡风雪。”
“大赦当天,老夫人喜极而泣,回来就病倒了。侯爷请了许多名医施救,却没有太大起色。”

“何人?”
“你说的可是兵部侍郎蒋大人的侄子?”
王思明惊得站起来,脸色都变得有些微白,只感觉到恐惧一波接一波的袭来。
虽然承天府尹属于正三品,可实则在京城百官中根本没有他站的位置。
正是因此,他才不敢贸然升堂。
若一个运气不佳,就会遇上不长眼的状告朝廷命官。
他头上这顶小小的乌纱帽,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。
蒋英霍虽然不足为据,可他是蒋向文的侄子。
这位当朝兵部侍郎官阶位列从二品,并且还是手握实权的大官。
面对这样的背景,王思明都不用掂量已经知道绝对惹不起。
见王思明明显被吓到,秦乾心中不齿。
他站起身来,直视堂上,坚定说道。
“没错,正是!”
“放肆!大胆刁民,公堂之上竟敢污蔑朝廷命官!”
王思明慌了神,惊堂木都没拿住。
若是被对方知道他受理此案,只怕用不了几日就得辞官回乡。
“啪!”
王思明从签筒内丢出五支红签,大喊一声。
“来人!污蔑朝廷命官,重打五十大板!”
话音未落,他看向堂下一群流民,再次张口。
“这些流民全都给我赶出京都,永生不得再入京!”
“是!大人!”
衙役们回应后,立即朝秦乾而去。
尤其是刚才被揍的几名衙役,早已迫不及待。
面对王思明的下令,如同饿狼一般扑了上去!
“狗官!你们官官相护,会遭雷劈的......”
一名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妇人跪在地上,涨红的脸上满是不甘。
永生不得入京,意味着她永远无法再有机会伸冤。
“我们与亲人早已天人永隔,而你们却还要包庇贼人,天理何在......”
公堂上,一片悲鸣声传来。
衙役们出手,无力抗衡的将士家眷被生拉硬拽。
“放开红姨,放......”
“滚开,小乞丐!”
小安冲过去想要拉开衙役,却被重重一巴掌扇飞在地,头磕在地上,耳畔嗡鸣不断。
他奋力想起身,却数次摔倒在地上。
尝试了许久,却还是失败。
末了,他终于癫狂无奈的苦笑出来。
“早该想到的,我早该想到没人能给我家伸冤的!”
“自从爹为国捐躯后,我和娘受过许多白眼,我早就不信会有人替我们出头,不会的......”
看着他痛苦难受,秦乾亦能感受到他的无助。
他眼中充满怒火,不在留手,随手将身旁衙役一拳击飞,便是哀嚎不断。
随手一脚,便是无数衙役筋断骨折。
这些衙役叫的越惨,秦乾便约感觉到心中在滴血。
他为上柱国时,励精图治,国内外海晏河清,家家夜不闭户。
不过是三年时间,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就坐在高堂之上,鱼肉百姓。
待到所有衙役倒在地上,鼻青脸肿,哀嚎不断。
秦乾才缓缓收起滴血的拳头,缓缓的将小安抱在怀中。
“我向你保证,这世道不会一直如此。”
小安却满眼灰败,死死的盯着他,伸出细细的胳膊对着秦乾用力捶打。
“我才不信你,都是你!因为你说能帮忙,大家都跟着你来,是你害了大家!
秦乾没有解释,任凭小安发泄情绪。
在少年凄惨的哭声中,秦乾抬头,双眼锐利如同兵锋,摄的王思明不敢直视。
“堂堂京都府尹,畏惧权势,以官威欺压百姓,陛下若是知道你如何交代?!”
王思明额头渗出无数冷汗,见识到秦乾的武力他也心有余悸。
他也担心此事闹大,传到女帝耳中难以交代。
此时秦乾扭头,看向门外一众看热闹的百姓。
双眼诚恳,缓缓说道:
“各位都是我大夏百姓,为大夏捐躯的将士不应该被遗忘!”
“他们血洒战场,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儿父母会过的如此凄惨!”
“试想一下,若这些是各位的亲人,你们忍心看他们流离失所,无依无靠吗?”
秦乾的一席话出自肺腑,听的百姓们纷纷红了眼眶。
小安等人也潸然泪下,被秦乾的话深深戳中。
人心都是肉长的,即使众人痛恨秦乾,可看见将士家眷如此凄惨也不都不忍心。
“这位公子说的对!那小儿与我幼子年纪相仿,身体却如此单薄,实在可怜!”
一名男子指着小安,满眼都是心疼之色。
刚才就听见小安痛哭,被秦乾的话一煽动,更觉得这些流民悲惨。
“是啊,失去父母庇佑的苦可想而知!”
“没有儿郎送终已是伤心欲绝之事,如今连饭都吃不上真是造孽!”
周围百姓全都动容,都开口为流民声援。
公堂外,百姓振臂高呼,大声喊道。
“请大人明鉴,审理抚恤金一案!”
场面一度不可收拾,王思明更慌了。
秦乾的三连问还没想好如何回应,公堂外的百姓也参与进来。
这可是在天子脚下,王思明可不敢惩处这么多的百姓。
一旦被朝廷察觉,追查之下他也是死路一条。
秦乾没猜错,他确实忌惮百姓。
忌惮这悠悠之口。
他拿这京都的百姓没招,便把念头对准这些流民。
“啪!”
“肃静!公堂之上岂容喧哗!”
“威武!”
王思明正襟危坐,目光看向公堂之外的百姓,指着秦乾痛斥。
“休要听此人妖言惑众,这些刁民的亲人当年可是跟随秦乾上战场。”
“他们是因秦乾造反而死,朝廷没追究已是宽宥,何来抚恤一说?”
有流民忍不住反驳道:“你放屁,上柱国根本就没有造反!”
王思明眼前一亮,如同抓住了破绽,立刻激动道:
“好呀,你果然是秦乾狗贼的同党!”
“秦乾当初造反失败,可是陛下金口玉言。”
“你如今过来闹事,恐怕要抚恤金是小,更多是想洗白秦乾吧?”
话音落下,公堂外的百姓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。
“对啊,这些人早不闹晚不闹。”
“偏偏那个畜生出来后才闹。”
“陛下为什么赦免了这样一个混球。”
见状,王思明忍不住冷笑起来,语气也更加傲慢。
“谁人不知当年一役全是秦乾的错,这抚恤也应当找他才对!”
秦乾脸色渐冷,紧握的双手藏于身后,早已爬满了青筋。
公堂外的百姓也忍不住说道:
“这些死了亲人的将士家眷属实可怜,但也怪他们听信秦乾鬼话,否则何至于丧命?”
“将士的冤魂该去找秦乾索命,他才是刽子手!”
秦乾两眼一闭,只觉心中万分难受。
这就是他奋力守护的大夏,多年征战满身伤痕换来的是字字诛心的咒骂!
他替自己感到不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