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众人哗然，我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会赢，但很快抛之脑后，赢了数万。
“李哥！好像牌风吹我这边来了？”
我大笑出声，挑衅开口，对面两人却面色阴沉，黄毛啐了一口，咕哝了一句：“你他妈什么狗屎运啊，我今年都没见过几次大豹子！”
“这是最大的吧？”
我故意得意洋洋跷着二郎腿，一旁的地中海冷笑一声提醒：“当然不是，李四刚才给你讲规则的时候不是说了，还有一个。”
“喔对！确实还有一个！”
我一拍大腿，假装刚想起来，黄毛刚要再次开口，我爸就大叫着说不可能。
“怎么可能？！秦明峰他一个小屁孩，哪来的运气AAA？！他作弊了吧！调监控看看！”
此话一出，赌场那边也注意到了，主管过来言简意赅看着我爸：“你确定调监控？想好了吗？”
我爸闻言神色紧张起来，我心里微微一哂。
这个赌场是有内部的规则的，那就是赌场里可以提出质疑，但质疑方如果是污蔑，就算扰乱秩序，要砍手指。
我爸对上主管冷冷的眼神，急忙看了一眼黄毛：“我是替李四和赵二请的！”
“我可没说请！谁怀疑小秦作弊了？”
黄毛立刻反驳，让我爸不要瞎说。
我爸还想多说什么，地中海就表示除非我爸愿意顶替砍手指，我爸顿时不说话了。
我难以置信看着我爸，不知道他对我这么大敌意，不过想来也正常，他现在应该只想让他自己赢，好彻底摆脱我和我妈这两个拖油瓶，然后去挣大钱。
这时候我也明白了，这次多半也是黄毛局的一部分，他们想捧杀我，想让我接下来下更大的筹码。
所以知道我没有作弊的两人，不可能同意摄像头，还等着宰我呢，真调摄像头牌桌还玩不玩了？
“我没作弊啊，我今天才刚玩。”
我状似老实地否认了自己作弊，一副天真无邪的大学生模样。
众人这才议论纷纷说我不像会作弊的，至少看我这身行头就不是，还说我爸这个当爹的怎么还盼着自己儿子被发现作弊，还挺大义灭亲。
此话一出，人群又是一阵嘲讽的嬉笑。
最后一把，轮到我发牌，我故意输了，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对子。
黄毛那边则是巧了，不是同花就是同花顺。
“哎呦，小秦，你这牌风也没吹你多久啊？”
黄毛得意，地中海笑而不语，我痛心疾首：“怎么就突然运气这么差？！刚才还有个大豹子呢！”
我这时候已经把刚才的钱输了一部分，二十万输五万，并且一副乐在其中完全玩上头的样子。
“再来！李哥！赵叔！敢不敢再来？！这把我一定会把钱赢回来！”
我怒气冲冲说再来，黄毛点头应声发牌，我看着他们的眼神交汇，就知道这次是杀招。
我索性心一横，推上所有的筹码。
“这把，我压上所有的钱，开牌！”

1
我爸元宵节打牌，把家底都赔了进去。
房子没了，车子没了，我妈下个月的心脏搭桥钱也没了。
我知道这件事后，恨不得活劈了他，他却理不直气也壮：
“今晚手气不好罢了，之前赢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意见！”
可他之前玩的都在可控范围内，五百一千，没人算到他今天一晚输了八十万进去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我爸却向我伸出了手。
“儿子，再借我点，看我怎么以小搏大！”
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，冷着脸：
“用不着你，我自己去！”
......
“你去？你一个小娃娃会什么啊？”
听到我说话，我爸嗤笑出声，我妈更是崩溃劝我。
“明峰！这不是闹着玩的！你爸才刚输了八十万！你手里的钱是咱们家最后的希望了啊！”
我轻轻握住我妈的手：“可是妈，如果我不去赌，你手术钱都不够。”
她闻言，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，摇着头哽咽：“妈宁愿去死也不想你走你爸的老路啊！”
我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，冷眼瞥了一边抽烟不甚在意的我爸，安慰出声。
“没事妈，我肯定能赢。”
“肯定能赢？秦明峰，你还挺痴心妄想，知不知道赌局无常？”
我爸点点烟灰，随口就泼我冷水。
“闭嘴！谁让你这么说儿子的？！秦磊！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！”
我妈一听就受不了，开口就怒骂我爸，我爸被她扔的扫把打了个正着，痞里痞气应声：“你也别在这跟我发火，输了我有什么办法？我一开始不也是想给你治病吗？”
“你......！”
我妈气得直捂胸口，我好半天才把我妈这口气顺下来，回头冲着我爸就冷声。
“输了你有什么办法？那是因为你身在局中不自知！蠢！跟你打牌的那几个全都是村里臭名远扬的流氓，他们就等着每年过年这些务工的回来赚一笔！”
我爸被我骂得好半天都没找到反驳的理由，只能冷哼吐出一句。
“逆子！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！”
我没理会他，拿起外套就出门，冲着我妈点头：“没事的妈，我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也玩过一些，放心吧。”
“你玩的那些三脚猫的，能跟村里这些比吗。”
我爸穿上衣服跟上来，依旧不怎么信，我索性和他对赌：“是吗？我看你这么爱赌，如果这次去我赢了，你就跟我妈离婚，我也要和你断绝关系，如果我输了，我卡里的钱都是你的。”
我爸愣了愣，下一刻就怒骂出声：“你他妈在这等着老子呢？你这个不孝子！赌就赌，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你和你妈这两个拖油瓶？！耽误我赚大钱！”
听见他这句，我才算放松，当场就拟了合同到村口打印了。
签了合同后，我爸就带我去了赌场。
他一路上都在打压我，完全不相信我能赢，几次试探想让我把我的钱都给他，说他一定能逆风翻盘，我一点没理。
赌场是村里的一个二层小楼，破败但灯火通明，我们刚一进门，乌烟瘴气下几个目光就望了过来。
当初和我爸对赌的都是村里出老千的高手，看我爸来了就嗤笑出声。
“呦，秦老三，还有脸来喔？裤衩子不都输没了？”
此话一出，又是一阵嬉笑。
我爸咬了咬后槽牙，一把就把我推到台前：“今天我儿子来赌！”
谁知他刚把我搬上来，众人笑得就更大声了。
我目光平静地环视一圈，发现真的完全没有人把我这个小年轻放在眼里。
“秦哥，还玩啊？白天不都输了八十来个，再玩我怕传出去说我和老二欺负你。”
这时，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干瘦黄毛叼着根牙签出来，上下打量我爸一眼就笑出声。
在所有人的目光下，我冷冷地把银行卡拍在桌上。
“我爸说这个好玩，我特地拿钱过来耍耍！怎么样，李哥，有兴趣吗？！”
黄毛本名李杨，不过都叫李四。
他一看我这个不怯场的样子就笑了，乐呵呵地应了下来。
“你看着倒是比你爹硬气，那就玩两把呗。”

2
“之前玩过牌吗？我看你也不太像懂的样子，就玩最基础的炸金花吧？”
我和黄毛一起坐在牌桌上，他像是生怕我选了其他玩法一样，主动提议。
“炸金花？”
我脸上恰到好处露出一抹迷茫，让黄毛非常受用：“你不就是想给你爹出头吗？出头就玩一样的，你爹上午输的时候也是炸金花，没别的选择。”
我点头同意，没有意见，这么一个赌桌上出现我这样的年轻人实属少见，围观的人霎时里三层外三层。
既然同意了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，黄毛叫庄家拿了一副牌，取出大小王，跟我简单讲了一下规则。
我本以为他会故意讲得很快，但其实他几乎是很耐心又事无巨细地讲了所有规则，想来也是不屑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这种地方给我下套。
“懂了吗？”
他看着我的眼睛询问出声，我点了下头，他夸了句不愧是上过大学了，随后使个眼色，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加入，最瞩目的是他头上的地中海。
“这是你赵叔，一会咱们三个玩。”
我冲地中海点了点头，刚才来的路上我爸已经跟我说过了，地中海本名赵宽，村里叫赵二，经常跟黄毛组局坑人。
此刻三人成局，炸金花就可以开始了。
“看你是新手，第一把就玩小点吧？省得输多了回家哭鼻子。”
黄毛让庄家洗牌，分别发到我们三个面前，而后主动开口：“一千。”
说是玩小点，第一把就不是几百块的，我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：“我跟！一千，再大你两千！”
“年轻人，别虚张声势，三千我开你。”
黄毛咧嘴一乐，吐出牙签露出满嘴的黄牙，地中海不是个话多的，也说了句跟。
下一刻黄毛顺势一把甩开底牌，我微微睁大眼睛，最大同花顺！
众人惊讶出声，我爸痛心疾首，似乎觉得黄毛第一把就摸出了这么个好手气，今天估计够点呛。
我顺手翻牌，开出的牌果然不大，只是个普通顺子，第一把输了。
见到我输，所有人嘻嘻哈哈，我爸更是觉得我没用，就要推开我自己上场。
“你下去吧你！小孩子家家的会打什么牌！”
我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我爸就被黄毛和地中海呵斥，说牌局已经形成，没有反悔的道理，认赌服输还要继续来。
显然，他们此刻看我的眼神已经把我当成猎物，毕竟我表现得和刚摸牌的新手一样。
“行了秦哥，你儿子也不小了，没有打牌还让自己爹上的，下去吧！”
黄毛语气不甚在意，眼神却像刀子似的，我爸是个典型的窝里横，被喝退之后就不敢多说，只是看我眼神满是怨气。
刚试试水，整场下来就输多赢少，但好在现在玩得不大，没有赔多少钱，也没到上万的程度。
在黄毛又赢一把之后，黄毛地中海对视一眼，地中海主动开口。
“下把大点，一万起，玩吗？”
我知道他们是等不及要收割我了，面不改色点头：“可以！”

3
我爸见我同意，霎时阴阳怪气起来。
“一万多你也敢玩，我告诉你秦明峰，你要是都输光了老子可没钱给你补！”
“用不着你给我补！”
我对他无语至极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蠢货，黄毛听我爸这么说，急忙笑着安抚我：“你看你，跟你爹生什么气？他不也是着急嘛，牌桌上刚玩输两把是正常的，一会儿就转运了。”
“是吗？那先等等。”
我开口打断了黄毛说话，随后看过周围所有的人大声开口：“李哥！咱们现在玩得大了，怎么样你们都不会耍赖吧？！”
这句话顿时引起旁边更多赌徒和赌场的注意，众目睽睽下，黄毛急忙打哈哈笑着开口。
“你看你，就是岁数小，哥还能跟你出老千？这么多人看着呢，赌场监控都开着，读的书多就是想得多。”
面对黄毛的嘲笑，我不甚在意，他能直接说就好，也就证明他们不可能和赌场勾结，只是个人做局。
随着黄毛开口，赌场那边的主管也点了下头，算是勉强搭理一下我这个小人物。
我微微放下心来，至少在这么多观众和别人的目光下，两方这么澄清，那应该真的不是一伙，不然赌场介入的话会麻烦很多，虽然那样倒也不是赢不了。
下一局开始，庄家又发了几次牌，输多赢少。
我每次都差一点就赢了，手上的牌除了单子就是对子，几乎没抓到什么好东西。
“这什么牌啊？！我怎么一直手气这么臭啊！”
我气得抓心挠肝，脸上都是后悔的神色，黄毛和地中海看得哈哈大笑，安慰出声。
“年轻人！沉得住气，赌局才刚开始，最后说不定谁能赢呢！”
这时桌上已经积累了快十几万，我倏然意识到这点钱他们还看不上，应该只是打算先跟我再玩玩，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会。
这两个人还挺狡猾。
他们这么说着，就又一次要发牌，黄毛看了一眼牌就直接放下笑了声，主动扬声开口。
“二十万！”
我看着他这个自信的样子，就知道他的牌肯定不错，轮到我跟的时候，黄毛轻声催促。
“跟啊小秦，刚才不还跟得挺有底气吗？”
我故作紧张看了看周围所有人，我爸在我身后禁不住地冷笑：“他那个牌一看就是好牌，说不定还是豹子，你这把要是跟了会亏死，到时候老婆本都没了。”
“你这个当爹的能不能别这么晦气？！再他妈说话就滚！”
黄毛当场一拍桌子怒骂出声，地中海也面色不善，我爸急忙闭嘴，不敢再多说了，我心里只有冷笑，沉声开口。
“我跟！”
此话一出，人群隐约都有些沸腾了，二十万在这个赌场不多，但是我这样的年轻人第一把就玩这么大的，实属罕见。
黄毛非常受用我的底气，把牌往上一翻就是个豹子。
“我就说他是豹子！我说什么来着！”
我爸大喊一声，一旁的地中海开出个对子，没多吭声。
“开啊小秦，不会是怕了吧？”
面对黄毛的激将，我迟疑地开牌，众人在看清楚之后，沉默几秒陡然炸开，惊叫一声接着一声。
“我靠！大豹子！这人什么来头？！”
“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大豹子了！这小子什么狗屎运！”
“让我看看大豹子！让我看看！”
我无视周围的吵吵嚷嚷，把手上那三个A缓缓推到脸色极其难看的黄毛面前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询问。
“李哥，这个是不是最大的豹子啊？比你的大吧！”

5
这把我本以为自己手上的牌已经是很不错的同花顺了，谁知一山更比一山高。
黄毛手上的牌就比我大一点，却让我输了所有的筹码！
我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面前的牌桌，浑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“我就知道！你肯定最后输的老婆本都没有！”
我爸在我身后哈哈大笑出声，我也彻底心灰意冷，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了。
“怎么......怎么会这样？我的钱呢？！我的钱！”
我表面满脸丧气，这一把输了之前赢的所有钱，不仅如此，我身上的钱全拿出去都还差几千块。
突然彻底变成穷光蛋不说，还欠了不少外债，我故作担忧擦了擦脑门的汗。
“怎么会突然这样？！我......我那副牌明明也很大啊！”
黄毛哈哈大笑出声，在我面前心不甘情不愿收了钱后，故作大度给我扔回来几张红的。
“行了吧小秦，说你岁数小还不服，跟我们玩炸金花，你还嫩着呢，不如现在趁着还输得少早点收手！别到时候跟你爸似的，裤衩子都输没了！”
我知道这是他们的激将法，他们才不会这么好心，果然此话一出，众人揶揄着喊退出回家找妈妈，看着我的目光满是嘲讽。
“不可能！你们让我退我就退？！我还有房子和车子！”
黄毛和地中海本来起身要走，这会听着我说话，呵呵着返回重新坐下，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玩这种大的了。
“你确定？你要真想玩，就去签合同，赌场里就有。”
我爸看着我玩上头，眼里满是幸灾乐祸：“在家里还骂我呢，我看你也是个烂赌鬼！有什么资格说我！”
此刻，我已经彻底没心情理他，这种人，就算我今后给他拉上来也没用，只会添乱和闯祸。
这会我装作满眼都是对赢的渴望，拿着合同就仔细看了起来。
“小秦，考虑清楚，红票子怎么玩无所谓，这车子和房子输了，可就真是无家可归了。”
黄毛轻声提醒，让我考虑清楚其中利弊，我却干净利索签字，怒斥出声。
“李哥，你们要玩就玩！别啰嗦了，是不是男人？！”
听我这么说两人也就冷了脸，立马让人发牌放出狠话。
“年轻人，你可别后悔！”
这一把，我紧张兮兮地看牌，对面却谈笑风生。
“小秦，开不开？”
我摸了摸脑门的汗，对上黄毛带笑的目光，一咬牙。
“开！”
万众瞩目之下，三副牌分别掀开。
事实证明，无论我怎么祈祷，都躲不过输掉的结局，对方开牌同花和顺子，而我是个普通对子。
人群一时间声浪一下高过一下。
“我靠，这真是输得家破人亡了！”
“房子车子都没了？！人还活不活了！”
“半辈子白干！全完了！”
在人群热火朝天的讨论声里，我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瘫软在地。
“对不住了小秦，你还年轻，今后还能东山再起的。”
黄毛轻描淡写的收走了我的房车，轻蔑表示给过我机会了，我却拦住他们，神情隐隐有点癫狂似的。
“不行！再来！”
“还要来？”
两人闻言皱眉，因为我现在已经输完了，哪里还有什么筹码？
见状，我一把摘下传家宝吊坠：“再来一把！这个也值好几个！就一把！”
两人脸上满是不耐烦，估计赢到现在，只想迫不及待找地方分钱，谁知我一再纠缠。
黄毛一拍桌子坐下，冲我狠声。
“行！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