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我坐下，右手一个拉扯，

将安全带拉长咔嚓一声系稳，

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，形如流水，

他那张白皙的侧脸，在离开副驾驶时，

像一把锋利的刀片，滑过我的脸，

却对我不构成任何实质的伤害，

这还是年幼时我跟在屁股后面的那个皓月哥哥吗？

我已不敢确认。

赵皓月从小待我亲如妹妹，

我也早已习惯将皓月当成亲哥哥对待，

因为年少喜欢的宋霆风，

所有注意力都在宋霆风身上，

根本没意识到赵皓月那张脸也有着如此非同一般的杀伤力。

近距离闻见他的气息，

才知道记忆的正面，全是宋霆风，

而记忆的阴影，那些模糊不清的却又令人安心的瞬间，

都是因为有赵皓月陪在我身边。

第一次躲在暗黑的天台给宋霆风写情书时，

他叼着一根草，守候在唯一通向楼顶的门口，

第一次跟宋霆风在海边约会，

赵皓月也同样在无光的沙滩上来回踱步，

当时我还以为，

他只是因为跟宋霆风是好兄弟，所以两人才形影不离，

他对我表露的异样，

我也通通都解释为，我抢走了可以陪他玩耍的兄弟，

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源于我。

赵皓月单手把安全带系上，

启动了车的引擎，

“瑶瑶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
“瑶瑶？”照我所知，大直男赵皓月从来不说叠词，

这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字，叠在一起，把我的脸烫出了红光。

“对了，瑶瑶，以后你别再喊我皓月哥了。”

“你叫我阿筝吧。”

“阿筝？嗯？”来的时候，我已经出国了，

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还给我。

我为之一震，不自觉打了个寒噤，

他把衣服脱下来盖在我身上，

暖暖的，是宋霆风从未给过我的安全感。

2

好不容易拨通了宋霆风的电话，

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，

估计喝了不少酒，

话说不完整，磕磕巴巴地，不利索，

“皓月，我跟你说，女人一定不能惯着，江瑶知道我爱玩，那又怎么样？她离不开我，这辈子她也离不开我，就算老子在外面有十个女人，她为了跟我在一起，也会忍下去。”

赵皓月眉头紧缩，那双白皙的手，

在强力抓握下，红筋毕现，

我把手机按了静音，想让宋霆风借着胡话的方式，

把真心话继续倒出来，

“你不知道吧！江瑶出国的时候，还是我助推的，当时我极力想让她出国深造，就是不想她在国内挡着我的桃花运，我还年轻，不想被人绑着，她这傻丫头，还一直觉得这些年没在我身边照顾我，是对我的亏欠。”

“等江瑶从国外回来，我随随便便跟她求个婚，就算是完成了任务。”

“宋霆风，你爱江瑶吗？”

赵皓月的声音变得浑厚且严肃，

像手里拎起一把大锤子，

听不到想要的答案，就会毫不犹豫，

将锤子砸断对方的脖颈，

“爱啊，我当然爱江瑶，我这辈子非江瑶不娶，但是兄弟，爱的人只有一个，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，人生苦短，今朝有酒今朝醉，别在一棵树上吊死，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？”

“你说是不是？按我说啊，皓月，你这么多年没找女朋友，还不是嫌女人碍事？你骗不过我的眼睛，私下你多爱玩，我比谁都清楚，不然这么多年来，怎么熬过去的？”

“不是，这么多年来，我不找女朋友，是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，还没能
喜欢我15年了呢？

我从箱子走出来，

赵皓月给我端来一碗热茶，

接下来便把那箱子，小心翼翼地折好。

宋霆风给我发了一个开箱视频，

还是方才赵皓月当着我的面拍下的，

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从赵皓月家随手塞进去的娃娃，

“宝宝，礼物我收到了，我很喜欢，我很想你，真恨不得马上订机票飞到国外去见你。”

我给宋霆风打了好几个电话，

打算跟他当面对峙，他都没有接，

赵皓月穿着一袭棉黑色的大衣，

衣服的长度刚好盖过了他的脚踝，

阳台的风微微把他的后衣领吹迷了我的眼睛，

或许就是这么一瞬间，让我脱口而出那一句，

“皓月，我答应跟你在一起。”

赵皓月利落转身，

大步流星朝我走来，

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，

“给，生日快乐。”

我迷惑地看着他，

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？”

“你跟我说过。”

他宠溺地笑了一下，眉毛弯得像一个慈祥的长寿老人，

“你忘啦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初中那会，我们一行人在ktv替霆风庆祝生日，你那时候偷偷在角落对着生日蛋糕许了个愿，那天你跟我说，其实今天才是你的生日，但因为霆风记错了你的生日，你就一直把霆风记错的生日，当成是你自己的生日。”

眼泪一下没忍住，簌簌往外流，

我打开那个盒子，是一条小鱼的项链，

赵皓月把项链挂在了我的脖颈上，

“这一次，别再把它丢掉了。”

那是那一年我贪玩，跟着赵皓月和宋霆风他们到河边玩，

把奶奶送给我的项链不小心弄丢了，

没想到赵皓月竟然替我找了回来，

他说找回
友，

多多少少给我发过宋霆风的“近照”，

不是在某个灯红酒绿的酒吧，

就是在桌面上那些昂贵酒瓶作为前景拍下来的休闲会所，

我从不敢看向在他周围坐着的那些妩媚的女人，

宋霆风总是解释，那只是生意上的应酬，

久而久之，不知道是他替我的洗的脑，

还是我自己劝服的自己，

觉得他出现在这种场合，只是作为豪门公子的身不由己，

直到我瞒着他，在他生日那天回国，

想给他一个惊喜，

亲耳听见他说的那番话，

我才知道，原来他才是谎言，除他之外，全是真相。

我很是想不明白，

为什么当我如愿离开他，给他自由后，

他回头说他如今只想要我的束缚？

9

赵皓月打扫完全屋的垃圾，已是深夜，

我心疼他，好几次想要出去帮他的忙，

都被他笑着“呵斥”回来，

那天夜里凉，风大，

他好几次用消毒水把手洗干净，进来卧室帮我裹紧被子，

他说尤其是肩膀要保护好，不能被风吹到，

每次裹紧被子，都要我亲他一口作为奖励，

虽然跟他是旧识，

可正是因为旧识，

每次亲他还是觉得娇羞无比，

恨不得找一个地洞把自己涨红的脸藏得严严实实。

虽然我极力戳自己的大腿，

不想让自己入睡，但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，

凌晨被尿憋醒，周围一片寂静，

出了房门才发现，

赵皓月在客厅沙发上躺着，

身上盖的是那件大衣外套，

他常年健身，身形硕大，

小小大衣盖不住他的宽硕的身体。

我下意识触碰他的手臂，

冷得像一块在冻库出逃
合起伙来，开我玩笑是不是？你们又在耍恶作剧想逗我玩是不是？”

说罢，他就上手抱我，

赵皓月的手直穿过我的脖子，将他推开，

再顺势用另一只手臂，

把我的腰轻搂微贴至他的肚子，

明显是在宣泄主权，

“赵皓月，你在干嘛？”

我抢先赵皓月半响，

“宋霆风，你在干嘛？”

“我昨天晚上已经跟你分手，现在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。”

“你们谈恋爱了？”

“很意外吗？这个世界又不只死剩你一个坏男人。”

4

“江瑶，你听我解释，整件事情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“那你解释给我听？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？”

“昨晚我只是在玩真心话和大冒险…”

“承认你说的是真心话了？”

“不是，我玩的是大冒险。”

“霆风哥，确实挺冒险的，一场游戏，把女朋友都弄丢了啊。”

不得不说，我跟赵皓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饶有默契，

我们你一言我一语，

在宋霆风面前，左右夹击，

让他很快便败下阵来，

赵皓月十指紧扣住我的手，

小声贴近我的耳边，

“抓稳了，我带你坐过山车！”

话还没说完，他便从挂钩上取走我的包和外套，

“霆风哥，我们还有事，你在家自便，走的时候，记得帮我把门关上。”

电梯还显示在高层，

赵皓月等不及，一个转身，

牵着我的手从楼梯上飞速而下，

不知道是下楼的速度惊人，

还是因为赵皓月下楼时叱咤飒爽的身影，

心脏跳跃的速度，被迷成了幻影，

他右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，

左手在脱离我的掌心之后，迅速反手举高护住了我的头顶，